



一千多年前,唐朝大诗人王维奉命出使塞上,吟出了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”的佳句。诗句描绘了一幅雄奇壮阔的塞上奇景,用词真切,对仗工整,得到历代诗话家的一致称赞。王国维《人间词话》誉之为“千古壮观”。《而庵说唐诗》说:“‘大漠’‘长河’联,独绝千古。”《唐诗评选》说:“用景写意, 景显意微, 作者之极致也。”《闻鹤轩初盛唐近体读本》说, 这两句“写景如生,是其自然本色中最警亮者”。《红楼梦》第四十八回香菱评此联:“我看他《塞上》一首,内一联云: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。”想来烟如何直?日自然是圆的。这‘直’字似无理,‘圆’字似太俗,合上书一想,倒像是见了这景的。要说再找两个字换这两个,竟再找不出两个字来。”高步瀛在《唐宋诗举要》中评此联说:“塞外景象,如在目前。” 佳句流传千古,是诗人对塞上自然风景的典型概括。夏末秋初时节,塞外天高云淡,茫茫大漠中孤烟笔直;转头间,黄河缓缓流淌,却不减奔腾之势;抬眼望去,有一轮骄红的圆日正渐渐西下,刹那间,余晖映红了河面……画面肃穆宁静,浑然天成,壮观哉,神往哉!大漠,黄河,孤烟,落日,如果不是亲临沙坡头,就很难相信“画卷”的真实。现实中,奔腾的黄河穿峡越谷,从黑山峡流入宁夏中卫境内,至沙坡头一个急转弯,腾格里沙漠在这里停下来,伏首在黄河岸边,形成了一个宽两千米、高二百米、倾斜六十度的大沙坡,由此而得名沙坡头。沙坡头位于宁夏中卫市西二十公里处,黄河北岸,腾格里大沙漠的南缘。滔滔黄河沿着浩瀚的腾格里沙漠南缘,流向宁夏平原。这时,河谷宽阔,水势轻缓,蜿蜒坦荡,雄浑壮观,黄河收敛了它的狂放,变得沉缓温厚大气磅礴。黄昏时分,巨大浑圆的夕阳安然西下,伴着黄河水沉稳的流动,感受大漠的广阔无际。沙坡头特有的自然景观在全国来说,是独一无二的。而一千多年前王维奔赴边塞,所见奇景,与沙坡头景观有如此高的契合度,也是绝无仅有的。 我骑着骆驼,平稳地行走在沙山尖上,巨大的沙丘,宛若一波一波的浪峰,在沙海里汹涌。高耸的沙丘,掩不住骆驼宽厚而结实的蹄。我将身体放松,在它双峰间,左右摇晃。初秋的风,不温不火,在我耳边喁喁私语。我沉醉在这片刻的安逸里,灵魂不安分,暂时脱离控制,随着风渐行渐远。我听到了张骞西行队伍的旌旗迎风飘舞的劲响,听到了昭君帐中悲戚的茄音,听到了边塞诗人的吟哦。那西边的阳关,离我还非常遥远,那儿可否还有三叠的洞箫奏起?风在我耳边欢啸,远处火车的汽笛声,嘟嘟回应。正当我遐想连翩时,呼的一声,风沙俱起,把我的思绪强行带回到现实里。骆驼还在行走,沙浪起伏越来越大……
沙漠荒凉,少了人气,少了温暖,这是大多数人的看法。余秋雨曾用精辟的文字在《沙原隐泉》中勾勒了它的模样。“夕阳下的绵绵沙山是无与伦比的天下美景。光与影以最畅直的线条流泻着分割……”若一个人只能真正富有耐心激情的爱一次,我就只爱沙漠。不知你如何看待,我的想法就是这样。沙漠蕴含了许多东西,却又蕴含得一点儿都不复杂,刚刚好。常常设想要是自己到老了的时候,会是怎样的心态?我可能会收好自己爱过的一切东西,装在箱子里,然后寻到一匹骆驼,有铃儿的那种,将它们运到沙漠里。 “天下黄河富宁夏”,沙与河这对本不相融的矛盾体,在沙坡头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。王维以自己精湛高超的诗画笔法,将一千多年前亲临的壮丽景观用极具准确性的诗语白描下来,世代传诵。经千年时空穿梭,逝者如斯,而景观仍在。沙坡头景区里矗立的王维雕塑,昭示了永恒。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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