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方有佳人
绝世而独立
一顾倾人城
再顾倾人国
宁不知倾城与倾国
佳人难再得
![]() 与一网友闲聊,谈及女性美时,她幽幽然来了一句:“佳人未必有韵,有韵一定佳人。”端的是一语惊艳。据说,韵之一字,始于仓颉,盛于赵佶。当年,赵佶舍却自家的三宫粉黛往名妓李师师那猛跑。郑皇后实在忍不住了,酸溜溜地问:“何物陇西氏,使官家如此迷恋于她,为她烦心不释?妾等深为不解。”赵佶一仰脸:“你怎能与她相比,你们又怎能与她相比?假使你们宫中一百人,一概都卸去艳妆,穿了家常便服,跟她站在一起相比。她自有一种鹤立鸡群的姿态,幽致轻逸,迥出尘表,决不与你们同调。她胜在有‘韵’。你等如何能知晓!”
![]() 此语一出,“韵”字竟成了东京社会的流行风。漂亮的妇人被称为“韵致”,新奇的服装被称为“韵缬”,美好的果品被称为“韵梅”,以致人们对于一切美好的事物,非得加上一个“韵”字来形容,才上得了台面。一时间,倾城之处,韵天韵地、韵人韵事,无一而不韵。赵官家眼中,女人之美,美在有韵。要说这人虽不是个好皇帝,却是个不错的美学家,至少,他为天下女人独拈出一种绝不与世俗同调的美。这个定义,下得妥贴、诗意。
![]() 按这个标准,体态轻盈,翩然若仙,能作盘上舞的赵飞燕,算不上韵女人,顶多是一个“骨感”女人;而“三千宠爱集于一身”的杨玉环,至多不过是个“肉感”女人。这两人身上都不免有宫庭的贵气与脂粉气。世人都好对蒙娜丽莎那“永恒的微笑”评头论足,其实,她的美,正在于有韵。不信你看看,她的眉脸间,恬静如山涧小溪,清澈,柔美。
![]() 韵,扫除腻粉呈风骨,褪却红衣学淡妆,是美的“贵族”。 它飘逸如杨花柳絮,莫测似星辰深潭,其味若空谷芝兰,幽香袭衣,一丝一缕,袅袅而至。它周身散透的是林下气,安宁脱俗,一如青山千古不变,渊停岳峙却又凌波微步。它有唐绝句、元小令的风花雪月,短制玲珑,又决不一泻无余。它妙在含而不露,于虚实之间藏矜持、藏露之际呈持重,内敛之中展风姿。给人一种“言有尽而意无穷,景有尽而情不尽”的遐想。
![]() 女人身上没了韵,恰似一首曲子用音符填满了空拍,没了想象的余地。韵,疏时可走马,密时不透风。其间流淌着休止或停顿的音乐节奏。它更与古典一脉相通。摇曳着周美成的“水面清圆,一一风荷举”之姿,波动着张若虚的“滟滟随波千万里,何处春江无月明”之态;它是白居易《夜筝》中的“弦凝指咽声停处”,妙就妙在“别有深情一万重”。韵驻扎女人灵台,它悠游放步,身与黄鹤与尘远,心似冰壶彻底清。韵与媚不同:媚是烈火烹油,锦上添花的热烈;韵是绚烂之极,归于平淡的风华。
![]() 李渔讲女人要有态。“三分漂亮可增加到七分,女人无态,七分漂亮可降落到三分,它如火之有焰,如灯之有光,如金银之宝气。”李渔的“态”是“媚”,而不是赵佶的“韵”。媚的性感在肤,韵的性感在骨。一个是冯小怜的玉体横陈,一个是崔莺莺的嫣然回眸。差之虽毫厘,别之在千里。与韵女人不同,婀娜多姿、面若桃花的媚女人是天生的尤物,也是时尚文化的宠儿。男人不遗余力地向女人灌输“媚”的价值观,是诱使女人迎合男权社会目光的一个圈套。
![]() 女性的“媚”被有意识地无限夸大,往往侵蚀了女人的尊严和健康,蜕化为女人取悦于男人的特质。它是古代“缠足之美”在今天的另一种变局。韵女人的从容在于她的自立。她是男人的爱人,也是自己的主人。不自立的人,如何能从容不迫?女人的韵,少许是自然天成,多半是后天的妙手偶得。一举手、一投足、一颦、一笑、一个眼神、一抹娇羞……,只要修炼得法,任何女人都能成为韵女人。韵女人的妩媚、风情,是世上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;韵女人的气度、温情、可为世上的苦难渡劫,还混沌于清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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